《美人鱼》的碎碎念

《美人鱼》的上映，距离《西游降魔篇》已有三年了。《西游降魔篇》可说是星爷的事业上的另一块里程碑，原因有二。第一，这是他首部导而不演的电影。第二，这是他首部大量启用台海两岸演员的影片，换言之，老港的味道将荡然无存，在港片已死的这副棺材上釘下另一枚钉子。《西游降魔篇》的票房冲破了十二亿，赤裸裸地告诉人们星爷成功了。只是，港片虽死，其幽灵依然出没于《西游降魔篇》之中，草蛇灰线，有迹可寻。周星驰还是周星驰，无厘头还是无厘头，从上世纪至今，从未离开，《美人鱼》亦顺延着《西游降魔篇》的基因。
在《美人鱼》上映前出过两段预告。稍前，一则以喜，无厘莫名。稍后，一则以悲，黑暗深沉。我仿佛看见星仔捏着鬼脸在一旁一边跳一边鬼叫：“你估我唔到，你估我唔到。”冲着这些预告，众多键盘英雄纷纷唾弃《美人鱼》，使劲地践踏着周星驰这三字。但，我还是相信着星爷。《美人鱼》散场，我笑了，耳边响起星仔在《食神》里说的一句话：“咁易俾你估到就唔係食神啦!”当预告里零零碎碎十足十无厘头的和黑暗深沉的镜头有机地拼凑在一起时，它没有一丝的违和感，而是成了让人笑的肚疼看的泪落的催化剂。这道，我理解成是星爷的镜头魔法。
《美人鱼》的主题是环保，而我有理由相信，星爷这部电影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受宫崎骏的《悬崖上的金鱼姬》所启发的。这显示星爷童心未泯，还爱看动画。然而，《美人鱼》的主题虽是环保，但星爷的信仰终究还是爱情。正如《西游降魔篇》，或者更前的《功夫》和《少林足球》，说到最后，是爱情成就了最后的救赎。或许，这也是星爷一直在期盼着的救赎，这份心意在他创作的《无敌》这首歌里的第二段词表露无遗。在《悬崖上的金鱼姬》里，波妞为了要和宗介在一起，最后要变成人。港片中94年有一部叫《人鱼传说》的爱情喜剧，也让美人鱼最后成了美人。我最欣赏星爷的一点是，他并没有纠结于变不变人这设定，人畜恋又怎么了？星爷说的，郑和这位古人也拥有同样超越世俗眼光的胸襟呢。
星爷说过，他想拍的其实是悲剧，不知怎的出来成了喜剧。我初始以为他是开玩笑，最近我渐渐理解了，才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因为凡人都有幸灾乐祸的心理，就为了这个事实的悲剧性催发喜剧的诞生。举几个例。珊珊去刺杀刘轩时总出错自残，观众笑了。八爪鱼大叔痛苦地忍受须爪被摧残，观众笑了。八爪鱼大叔不断地被美人鱼大婶黑的时候，观众笑了。刘轩在警局里有理说不清时，观众笑了。慢慢的，我总结出一个理论，那就是，当一个悲剧重复地被夸大来叙述，它会衍生成喜剧，也许，这就是星爷的喜剧艺术。
徐克在《美人鱼》中打了几分钟酱油，是非常难得的冷面笑匠式演出，让人惊艳，也让人怀念。徐老怪很少演戏，但他有个非常经典的喜剧角色，让人怀念至今，那就是《最佳拍档大显神通》中的国际FBI。这位FBI声称“国际刑警、联邦密探、罪恶克星，三分钟之内会听到Bibo Bibo Bibo”，还声称：“不管真弹、假弹、皮蛋、肉蛋、咸蛋都会拆。”那会儿真的让我笑到飙泪。这次的演出，喜感十足，徐老怪依然宝刀未老，风采依旧。星爷和徐老怪这次的交汇，会不会有下一次的合作呢？在我看来，他们两人是华人影圈中最富想象力和最有创意的导演，如果合作，说不定会激出灿烂火花。虽然他们这几年弄出来的作品都被批是特效不佳，但是在创意想象上绝对比一般电影高出几个级数。就拿《美人鱼》来说，美人鱼走路方式的设计、破船中的滑板场、八爪鱼大叔的造型、美人鱼师太的七彩鱼尾、发射人鱼等设定，充分表现了星爷童话式的想像力。
星爷对《如来神掌》这部香港作品似乎有很深的情意结。从《功夫》开始，这十年来的电影，除了《长江7号》外，其中都有出现致敬《如来神掌》的情节。出现在《功夫》里的《如来神掌》元素，自不在话下。在《西游降魔篇》中，天残脚这个设定是来自《如来神掌》，还有最后如来佛拍下那掌，也还是如来神掌。在《美人鱼》中，除了那研究生自爆名字叫龙剑飞外，美人鱼师太巨尾拍浪那几下子，莫不隐隐带有如来神掌的影子。
《美人鱼》前面四分之三的剧情都集中在笑料上，最后的四分之一落在催泪。剧情转折上的安排急转直下，人物性格的转变相当突兀，为剧情而服务，并无任何说服力。邓超的演出，我觉得可以把佛印对零零发的评语转赠给他：“流于表面，表情做足，略嫌浮夸”。林允只胜在小清新的脸孔，对她没啥可说。刘轩和珊珊的爱情，最后也没达到任何一部《西游》的高度。《美人鱼》里最好的演出，是罗志祥与张美娥之间擦出的火花。张美娥这名字，对读者或很陌生，但只要说出她是四大村姑之首，想读者必有恍然大悟之感。小猪与村姑的再次合作，把擦出的火花提升到更高的级数，足以笑断肠！另外，几乎80%的笑料都集中在小猪的身上，星爷成功地助小猪发掘了潜在他体内中的喜感。
新春期间，看《美人鱼》是很合适的。这年头，看一部能让人开心笑的电影是很不容易的事，也只有星爷的电影能做到这一点。可能因为我是看他的电影长大的吧。一开场在博物馆那几幕我就笑翻了，后来的笑料几乎都集中在八爪鱼身上。那些笑料的设计，我只能用“抵死”两字来形容。建议看广东话的，因为我相信星爷的电影要看广东话版的才有味道。